作者:
时间:2015年11月22日 21:17
一、夸人的功夫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自古文人,在自夸和夸人上,尤其下功夫。
比如“才华八斗”,南北朝时,宋国大诗人谢灵运曾经说过:“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瞧瞧这架势,语不惊人死不休。
有唐一代,文学巅峰。《全唐诗》更是国之瑰宝,收录两万余首,纵然是李杜文章在,也没一丈篇幅长。而清朝学者王闿运首推《春江花月夜》为“孤篇盖全唐”,夸得如此突兀,真真是恨不得汉语枯竭。
金圣叹评《水浒》,曰:“天下之文章,无有出《水浒》之右者;天下之格物君子,无有出施耐庵先生之右者。”
京城某教授评《红楼梦》,说:“红楼梦等于中国古典文化之总和。”
我准备让菠菜大神写一个程序,把《康熙词典》中的两万汉字全拿来排列组合,穷尽各种搭配,如十六字令、五绝二十字、七律二十八字、千字文、三千字文、五千字文等等,再写各类规则筛选,以每秒亿篇的速度上传侵占互联网,再冠以一笔名“万古长夜一明灯”。
二、吃蟹
河南比特币矿主王瑞锡,前日给我厂送来九只蟹。
我也爱吃蟹,可原来都是海蟹,湖蟹、河蟹没什么机会吃到。这回有机会,加上菠菜等人不吃,于是不客气吃了两只。吃蟹颇为讲究,知乎上有神文,细致讲解各个步骤,可以把蟹吃得一干二净,片肉不留。辅佐之食料更为繁多,不过这外卖的蟹,只配以镇江醋,倒省去了费心选择。
蟹原本平常之物,只在江浙流行。然而因为梁实秋、周作人这两个浙江吃货的文章,吃蟹竟然渐成全国风气,如今更是与文雅挂钩了起来,倒是奇怪。
为了附庸文雅,这会也不得不搜肠刮肚,想到《红楼梦》中有一张章回赏菊品蟹,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都做了一首诗,大多都忘记了,只记得一句“酒未敌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正正想,与大家分享装文人。
没想到海波和大熊在一旁探究的是:螃蟹的蟹黄是不是其卵巢?
顿觉轻松,持螯沾醋,大嚼为快!
三、日本料理
昨夜星空仁波切从朝阳区赶来村里,慰问加班狗,还在“吃饭群”里挥臂一呼,吃日料了!于是来了比特币三分之一的圈子,赶往欧美汇的“将太无二”店。因为熊小二会基友、菠菜进修经济学,两人未能同行,可惜可叹。
汉字奇怪的组合,若不是音译,就是日本词,比如这个“将太无二”,感觉是在说将军的太太没有鸡鸡的意思。
老猫、龙少是日料的点菜官,在老猫的一番阔论中,日料上来了。真真想有吴承恩文笔和闲意,对每道菜描写入微,如西游记第一回:
金丸珠弹,红绽黄肥。
金丸珠弹腊樱桃,色真甘美;红绽黄肥熟梅子,味果香酸。
鲜龙眼,肉甜皮薄;火荔枝,核小囊红。
林檎碧实连枝献,枇杷缃苞带叶擎。
兔头梨子鸡心枣,消渴除烦更解酲。
香桃烂杏,美甘甘似玉液琼浆;脆李杨梅,酸荫荫如脂酥膏酪。
红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
石榴裂破,丹砂粒现火晶珠;芋栗剖开,坚硬肉团金玛瑙。
胡桃银杏可传茶,椰子葡萄能做酒。
榛松榧柰满盘盛,橘蔗柑橙盈案摆。
熟煨山药,烂煮黄精。
捣碎茯苓并薏苡,石锅微火漫炊羹。
人间纵有珍羞味,怎比山猴乐更宁!
然而没有,只得和天津相声一样报菜名“有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报错了,应该是“有虾握寿司、红鲑鱼籽寿司、鳗鱼寿司、鱼仔寿司、雪花三文鱼刺身、扇贝刺身、海胆刺身、金枪鱼生鱼片、黄鰤鱼刺身、北极贝刺身。”
原料新鲜,色彩鲜艳,盘具优美,味道多层次,日本人把进食当作一个庄严的仪式。有一道菜式盐焗大虾,每只38元,呵呵!芥末炸开了我的味蕾,吃功火力全开,什锦生鱼片大拼盘的一半全部消灭。
抬头看老猫的那一桌,更是全盘消灭,连萝卜丝也一丝不留,只有悲伤的冰块在流泪。我方军军、刘宁已经放筷投降,于是把余下的半盘给老猫一桌,瞬间团灭!吃货届,真不敢轻易称王。
四、踏雪遐思
大概昨夜梦见美人笑靥时,外头就下雪了。光照艳射,窗透冷风,也就起床了。出门吃早餐,天上依然是搓棉扯絮一番,院里的竹枝枯叶上挂着一簇簇白雪,径道早有一排脚印,雪没脚跟。
十多年前,我这个少年在大南方的课桌上,汗津津地捧着《红楼梦》苦思冥想,对其中的“踏雪寻梅、烤鹿肉和诗社”向往不已,心旌摇曳。怎么都料想不到的,一来北京,这些都是日常。于是午后打车赶往北京植物园,看曹雪芹纪念馆。
乘兴而去,却料不到曹雪芹纪念馆今日闭馆。我与几个老文艺女青年,徘徊在院前,不愿离去,想着若是曹雪芹还活着,今天恰好300岁了呢。几个老文艺女青年,在一旁吟起《枉凝眉》,大概心里比照着薛林史了。
大概燃了三株香,才动身移步去梁启超墓。以前读书,不明白梁启超作为一个广东人,为何自称为饮冰室主人,按照地理属性,其老师康有为自称南海先生多合理。这时,站在梁墓前,看冰雪肃白,松柏争青,想着百年前,梁一人清醒,恣意写万文,欲震醒世人,然纵有万才,一人也难扭天下之势,时局渐变,梁内心焦灼,何以解“内热”,唯有“饮冰”。
返途中,见一树黄叶,想起《圆月弯刀》中温碧霞饰演的秦可情的美艳,黄花树下,不见不散。
在公交车上,回头又见香山厚雪,想起《情书》,心里喊了一声“你好吗,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