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昌用
发布时间：2014年4月11日
1 主权货币的基础是交易便利而不是国家机器
比特币的诞生就是为了取代法币。但每当政府对比特币表露敌意时，总会有比特币死亡的断言。其逻辑很简单，极客的玩具怎能挑战有强大国家机器支撑的法币！这里面充满了对国家权力的崇拜，而忘记了国家权力的基础是什么？
现在的法币是主权信用货币，即一个国家凭借其权力规定一种纸币和银行记账系统为国民的支付手段和计价手段。这种主权信用货币与早期的商业信用货币不同，后者以金银、土地等实物资产作抵押，发行者承诺货币持有者可以随时换回相应数量金银或土地。而对于主权货币，政府不承诺用任何东西赎回，只是强制国民不得拒绝接受法币购买其商品，即强制国民赎回政府发行的货币。凭什么强制呢？凭权力，不接受就法办你。
那么，国家的权力靠什么维持呢？靠国民的信任和对国民的暴力威胁。多数情况下依靠的是信任，因为暴力实施的成本高，实施不好会降低信任，从而要求更多暴力，恶性循环……。如果信任降低到一定程度，暴力机关自身就失去凝聚力，而国民在质疑和反对现行暴力的过程中会凝聚起新的暴力。因此，国家机器不是至高无上的神授之物，现代国家设计出一系列制度来防止对国家机器的滥用。说到底，主权货币最终的基础还是国民的信任，没有国民的信任，主权都谈不上，更别说主权货币了。
信任的基础又是什么？不用讲大道理，很简单，能够持续给大家带来好处或便利的人或东西，我们就会信任他。对主权如此，对货币也是如此。现代社会经济制度复杂了，理论多了，显而易见的道理反而不讲了。
主权把废纸和数字变成广为接受的货币不是因为人们畏惧权力，而是因为使用这种货币的确比用金银交易更加便利：1）携带运输方便；2）维护成本低廉；3）不用切割称重化验；4）交易量增长时可通过增加供给满足需求等等。比起哈耶克设想的私人货币来，主权货币最大的优势是1）一大堆钱交给一群相互防范的人，显然比交给某个人更加可靠；2）主权货币的使用范围比私人货币广泛的多，用起来更加便利。（关于货币的发展参见前文《比特币是更好的货币吗？》）
2 比特币是更好的货币
主权货币也有不小的缺陷：1）主权并不完全可信，政府缺钱时或头脑发热时可以增发货币，造成通货膨胀，无成本地占有国民财富，冲击经济的稳定性；2）主权有国界，不同国家发行不同货币，跨国货币流通麻烦，且贪婪的汇率投机和以邻为壑的货币政策也会损害经济效率和社会公平；3）维护主权货币的银行体系更是要耗费大量的社会资源——高薪、高楼、高素质人才。
比特币的出现就是为了解决主权货币的缺陷：1）比特币的发行和维护按照多数人预先同意的机制进行，任何政府、机构、个人无力独自掌控；2）没有国界；3）运行费用远远小于现有银行体系。不仅如此，法币相对于实物货币的主要好处比特币依然保留，且能更加便利，范围更广。由于没有物理形态限制，交易需求增长完全可以通过比特币升值满足需要。更加重要的是：比特币基于多数人接受的协议，在多数人同意的前提下能够不断地改进这个货币体系，对比特币的有效攻击可以促使它成为更好的货币。
比特币的这些好处是建立在数学的可靠性和多数人理性决策机制基础上的，其货币职能不需要相信任何个人、机构或政府，当然也就不是哈耶克设想的私人货币。了解比特币的人信任比特币机理，几乎像古人信任金子不会变成石头一样。法币依赖于国家机器的支撑获得信任，为此使用者要付出巨大成本，而对比特币的信任与政府无关，这是巨大的优势。所以，当有人说“比特币没有法偿性和强制性，因此不是货币”的时候，就像在说“汽车没有马匹牵引，因此不是车。”
目前，比特币也有不足：1）理解的技术门槛高；2）应用范围小；3）交易确认时间长；4）对法币价格波动大；5）私匙保存有风险；6）缺乏相关法规保护和规范。这些不足并不在于其作为货币的基本属性，而在于发展时间短、通俗化不足、应用和交易规模小、扩展的技术创新和制度框架构建刚刚起步。毕竟，比特币从诞生到现在才5年时间，从货币的发展史看，这5年的发展速度已经极其惊人了！动力就在于其优秀的货币性质。
3 良币驱逐劣币
经济学中有一个著名的格雷欣法则——劣币驱逐良币，作为良币的比特币会不会被法币逐出市场呢？实际上，格雷欣法则是有条件的：当市场上同时存在成色足的铸币和掺假的铸币，并且只有少数人（如金匠）能够分辨时，他们就会把良币留下来，把劣币花出去。这是坏国王掠夺人民财富过程中发生的故事。
由于格雷欣法则广为传播，接下来良币驱逐劣币的故事被人遗忘了。其实，用不了多久，很多人都会发现国王发行了掺假的货币，人们不再愿意接受劣币，即使是国王强制流通的法令也不被遵守。因此，当劣币失去信誉时，良币就会驱逐劣币，哪怕它来自国外，比如爱德华时代的英国货币通行于欧洲各国，而津巴布韦恶性通胀时人们争相使用美元，政府最终也不得不认可。
比特币是更好的货币，目前也存在被劣币驱逐的情况，因为持币者相信随着比特币应用日趋广泛，其升值空间很大，现在宁可将贬值预期更高的法币花出去。不过，人们总是要消费的，如果比特币支付更加安全、便捷、低廉，人们就会将法币兑换成比特币再进行消费。随着了解比特币的人数增加，比特币作为良币驱逐劣币的趋势将更加明显。通过blockchain、coinbase、bitpay、coinmap等的用户数量或登记数量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到，由于交易和汇兑费用低廉，愿意接受比特币支付的商家和消费者正在迅速增长。
随着比特币商业创新的不断丰富，比特币交易的用户体验将会继续提升，比特币的优良货币性质将进一步展现。短期内，人们可能由于习惯或缺乏了解而拒绝比特币，但长期看，我很难说服自己，人们会放着更加便利的货币不用，坚持去补贴政府和银行而使用法币。就像我无法相信，现在仍有人坚持使用286电脑一样。
由于比特币作为货币的优点完全覆盖了主权信用货币的优点，比特币最终将取代法币。但黄金作为备用货币仍将存在。因为，黄金的自然属性仍然比比特币技术更加坚实可靠，且不需要网络、电力、交易设备等条件，在极特殊情况下（如战乱）较比特币更具有优势。
4 比特币如何驱逐法币
由于生活习惯、思维惯性和权益受损者的阻挠，比特币取代法币的道路还很长，大致会经历几个阶段：
1） 随着理解和应用的人数增加，比特币的法币价格快速上涨，比特币社区可支配的经济资源快速增长，为比特币的推广、创新和安全保障提供基础。
2） 当比特币社区人数、应用和算力达到一定规模时，其作为货币系统的便利和安全性会有质的飞跃，个人、机构和政府不能威胁其生存，由于先发优势的资源保障，后起的加密货币如果没有比特币相对法币同样级别的创新，也难以对比特币的地位形成威胁。
3） 尽管许多国家政府不愿意放弃货币发行的利益，但在比特币的应用已经产生经济效益的情况下，政府将不得不在税收、反洗钱、法律纠纷裁判等方面对比特币相关活动制定相应法规或提出法律解释。
4） 当比特币经济爆发性增长，越来越多社会精英认为其发展趋势难以遏制时，政府权力结构会发生改变。部分决策者开始理解和接受比特币，保守决策者更可能因没能处理好相关问题而被逐渐取代。与此同时，决策层及其周围人士借助权力优势加快介入比特币产业链条。
5） 当比特币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据一定比例，并且决策层基本实现了与比特币经济的利益相容，政府将积极制定相关法律法规，为比特币的安全、便利和创新提供保障，甚至激励。地方政府将争夺比特币经济的优先发展机会。全球开始进入比特币推动的新经济增长周期。
6） 在政府的认可、保护和支持下，比特币经济将急速扩张，法币应用的范围开始加速缩小。法币系统能够为政府提供的利益越来越少，但维护成本依旧，对政府而言渐成鸡肋。
7） 随着政府的积极介入，比特币银行体系、储备体系和政策体系快速发展成熟。由于比特币的供给可预期，政府难以干预，货币供给冲击减少，且没有国际汇率干扰，央行更具有独立性，货币政策将更加简练高效。至此，比特币经济生态系统趋于完善。
8） 比特币经济生态的建立使法币体系完全成为累赘，将快速退出市场，进入博物馆和历史书。此时，比特币经济的潜在问题开始暴露，但经济学家们开始大力鼓吹比特币经济，现代经济学体系开始发生重大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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